头条诗人||鲁橹:在源头站立良久(组诗)

发表于 讨论求助 2023-05-10 14:56:27

在源头站立良久(组诗)



◎鲁橹

唐朝的银杏

 

不要跟一棵树讲轮回。时间纵然流转

千年莺啼,千里陌上花开

风云际会, 之一粟、一角、一袂

从容到如今,不说伤口,不说疼

不说水淹火煮。它立于扬州

立于天下最美的城

 

唐朝以降,它集聚的沧海桑田

地底下的树根可以作证

干涸时饮露充饥,积蓄阳光、月光

雷电火神炙烤,它剥自身的皮

抽出干硬的筋骨,让每一片叶子

有历经风霜的心得,为新一岁的来临

撑起殿堂般的华盖

 

定然是有一腔挚爱,爱脚下的土地

爱苍穹浩渺的流云

爱身边缭绕的烟火,也爱远去的宋词唐风

它是已然平静的一场硝烟

已然涅槃的一段江山

 

哦,这棵唐朝的银杏, 大地之上燃烧的高烛

那香炉里的灰烬,是鼎盛后的婉约低回

开示的光芒已将众生普照

 

 

阴沉木

 

族谱也是一条河流。由此上溯

此木幼年活泼,于荒野上捉过昆虫

与猴子猩猩学过攀爬

少年好游,出走时衣裳单薄,栖于

乱石岗,做大侠梦

青年已有所悟,披绿叶,练筋骨

冬揽雪花,夏送蝉

春天写过几份情书,而秋天

参与过秃鹫老巢的建设    及至

 

中年。原本想儿孙多福,偌大的海洋

都提前订下,请山河大地作证

月光为媒,太阳不得缺席,星星若有空

尽管准备证婚词,时间是既定的新娘

地老天荒,山盟海誓,如此这般

请道万福,请道万福

 

无奈何新娘喜流水,她比马儿快

光阴的花环还未盛开,她隐于风,藏于露

也不惧海水的刀锋,电闪的追踪

忽忽地,作了逍遥的女子,花心的女子

 

那就沉寂下来,以退为守,以卧为进

正好梳理一生乱纷纷的情怀和抱负

如果再出世,莫问来路,不谈悲喜

既是用着香珠,棺板,皆是另一世的造化

 

仍是清风明月,海洋平静

天空悬于万邦

 

 

在源头站立良久

 

靠近北京周口店

寻根认祖跟上脚尖的阴影

有呼吸声从地心传来

像喊我,又像喊我

 

半山腰的山楂树挂满果实

红彤彤的,每一粒山楂都被我设想成远古的一颗心脏

奇迹就是:我没有靠拢

我走得更快了

似乎更高的山顶,有人提高了嗓门

 

芦苇枯槁,白色的毛发稀乱的在微风中摇摆

山蚂蚁自顾自地爬着,黑脊背锃亮

侧柏弯曲,沙地松舒展着茎秆

唯一温情脉脉的是一线流水,从天而降

打湿了人工凿石,很像有人在写天书

 

所有的洞口封闭维修,铁门紧锁

我和我的朋友茜子,都没有任何遗憾

慢慢地只当登山,

对于遥远的古代,连想象都是虚空的

何况,“直立人”的见证

我们永远也到不了现场

 

人类的源头,原本深不可测

我站立良久,呼吸声平缓而暖和

阳光从树顶上轻轻滑下,我们会很快

回到蔚蓝的天上


作者简介:

     鲁橹,本名鲁青华,女,湖南华容人。八十年代末学习诗歌写作,停笔十年,2008年重新捉笔,2013年触网投诗。先后在《飞天》《十月》《人民文学》《诗刊》《北京文学》《延河》《星星》等刊物发表过作品。偶有诗入选年度选本。现居北京。偶居湘北农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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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敕勒川诗歌专页》第51期(2017年1月22日)目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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