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谖草专栏】生命里的那只“乌鸦”
生命里的那只“乌鸦”
文/俞春霞
“我是一只小啊小乌鸦啊！”姑娘边欢悦边唱边扭着小腰。
“哎哎，宝贝，你确定你喜欢乌鸦？人们一般可不喜欢乌鸦哦！”昨天刚被学校的祝主席骂过“乌鸦嘴”的我，下意识地打断姑娘。
姑娘立马不跳了，立在一边，沉默。我感觉自己做了一件错事。赶紧上去“搭讪”：
“是不是觉得乌鸦喝水的故事里那只乌鸦很聪明啊？”我在等待她说“是”。
“可是乌鸦怎么会上狐狸的当？受狐狸的骗呢？”面对姑娘这样的回答，我一愣，是啊，假如乌鸦聪明怎么会上狐狸的当？
这编故事的人，怎么总是拿乌鸦说事？
拿乌鸦说事，就该碰个头，都说好，或者都说不好，喏，这下好了，矛盾了，好在姑娘还小，不太较真，好在不是上课，要不怎么下台？
赶紧找个借口，逃离现场。
但是，这两只“乌鸦”却在心头打架了。
看来啊，每个人心中都有一只不同的乌鸦！
而国人的心中似乎都有一只讨人嫌的乌鸦，他们本能地回避乌鸦，讨厌乌鸦，似乎看见乌鸦就代表不吉祥，就会倒大霉，走厄运！
可是，从未见过乌鸦伤人的事啊，怎么就如此的呢？
想起高中的时候，曾收藏过杨澜的一篇关于乌鸦的文章：《苦学的日子，也是难得的好日子》。里面一段这样写道：冬日的北京，太阳起得迟。7点多钟，我走在这条乡间小路上的时候，天还半黑着。走着走着见半天星辰淡去，一轮红日跃出青蒙蒙的西山，身负沉重书包的我，便在寒冷的晨风中有了高歌的欲望。冬天的田野硬邦邦的，没有生气，只有成群的乌鸦在寻早餐。不知怎的，我对乌鸦从来没有过反感。它们自食其力，不以声貌悦人，远远比学舌的笼中八哥讨人喜欢。中学生考试压力重，多少会有点迷信，比如有的同学相信穿某件衣服去考试运气会不错，有的认为考试那天早饭一定不可吃鸡蛋，等等。而我呢，常在心里盼着遇上乌鸦。我认为这些诚信的鸟儿会给我带来福气。若是遇上喜鹊，就大为恐慌，听它们唧唧喳喳的，心慌意乱。还好，田间的乌鸦比喜鹊多，我的考分也就常常有了保障。
每每读到这样的文字，心中总是莫名地欣喜异常。
是哦，自食其力的乌鸦是诚信的鸟儿，怎么就不吉利了呢？
就因为它穿了一身的玄衣，叫的声音有点声嘶力竭，应了人间的报丧的景儿，人们就避之不及吗？
但是古代诗词里却又不乏乌鸦的身影：
“野鸦无意绪，鸣噪自纷纷。”
“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
“鸦噪树低无绝唱，乌啼月落有余篇”
“乱鸦投落日，疲马向空山”。
“月明星稀，乌鹊南飞。”
……
观此，的确觉得是一个有趣的现象！难道有文化的人和世俗的喜好不同？
难怪人说，流言止于智者。
所谓智者，就是在俗尘之中能够客观分辨的人！
静言思之，躬自悼矣。
作为一名老师，也常常对闯进你生命里的那只“乌鸦”怀了偏见。
铮，是班里的一个小“坏蛋”。个子小小，还着实很“坏”。七年级的时候，刚开学没几天，就有同学不停地给我“报告”铮的“恶行”：跟女生抢球啦，冷不丁伸出一条腿把后面的同学绊倒啦，跟谁打架啦，不停讲话捣乱搅得左邻右舍午休不得安稳啦……这学期前几天的晚自习竟然躲在草丛里猛走出来吓女生一大跳啦。总之这“坏”小子就是一“事精”。有一次班级询问情况，班里竟然站起来一大半的人直指对他的不满。
再加上成绩糟糕，“铮”无疑就成了班级里的一只小“乌鸦”，人人对此避之不及。上学期总接到别的同学不愿跟他同桌的短信。于是大大小小的批评朝他袭去。
直到有一天，一次班会课，让家长们给孩子写一封信，铮的爸爸这样写道：儿子，这是爸爸第一次用这种方式跟你交流。虽然此时已到零点，我刚下班回家，尽管还是觉得很困，可是怕明天早上起不来给你写这番话，还是坚持吧。
儿子，记得你刚满月，爸爸就背上行囊，去了远方打工，那时心里面有多么不舍得啊，但是为了你们母子有一个好一点的生活环境，爸爸还是离开了你们，你三个月大的时候，妈妈给你去照相馆拍了一张照片寄给爸爸的时候，我捧着照片看了又看，亲了又亲，每当收工回到宿舍的时候，第一件事就是拿出你的照片好好看看，想着你在一天天的长大，心里面就是美美的，睡觉都笑出声。
儿子，一转眼你都已经14岁了，从一个小孩变成一个英俊帅气的小伙子了，爸爸似乎比以前更忙了，每天我们父子见面的时间也越来越少了。但是爸爸对你的爱永远不会变，爸爸多么希望你能和爸爸一起努力。当有一天我们老了的时候，才不会有遗憾，因为我们努力过，奋斗过，我们已经尽力了，可是我的儿子，我想问问你，你尽力了吗？你有想过你的未来吗？你有吗？如果没有，现在想还不算太迟。爸爸相信你，你一定行的，只要你努力了，尽力了，即使没有成功，也不要紧，因为你也一定会有其他的收获。
儿子，最后爸爸希望你能把所有的精力全部放在学习上，全身心的努力去学习。不要有丝毫的杂念，那样会让你十年寒窗付之东流，那样会对不起关心你的亲人，更对不起你自己！所以希望你能收起心神，好好奋斗三年，因为这三年对你以后的人生有非常重要的影响。
儿子，我的宝贝，你永远都是我心里的宝，爸爸也永远爱你，永远支持你。
我当着全班同学的面，深情地朗读了铮爸爸的这封信，老实说我哽咽了，全班同学也感动了，那个我们都不想搭理的甚至有点讨厌的“小乌鸦”——铮，在他爸爸的心目中也是一块无价之“宝”啊。我认真观察过铮，上正课从来不随便讲话。被老师批评也很憨厚从不回嘴，见到人一脸的笑，眼睛本来就小，一笑眯成一条缝，可爱极了。教师节在假日里，放完假发现办公桌上一朵鲜艳的布艺玫瑰静静地躺着，一问，才知，就是这个“铮”！
蒋勋在《舍得，舍不得》里说，他曾经对刺青的人有偏见，认为他们是黑社会的，有一天看见一个刺青的人十分虔诚地在佛前一拜就是一整天，他突然对刺青的人的偏见消失了。顿悟：原来《》讲诉普渡众生的众生包括胎生、卵生、石生、湿生、化生…… 是这么回事。由此理解佛家的巨大的包容性！
是啊，任何生命都充满了一切可能。
作为一个教师更该有一份包容、慈悲之心。
电影《放牛班的春天》的旋律还在心头旋绕，一个音乐老师用自己的柔软的心和音乐的美妙旋律拯救了一帮被社会甚至家人抛弃的孩子们的灵魂，使得他们重新步入正常的甚至超常的轨迹，赢得了别样的人生。
没错，任何一个生命都不能随便轻视，包括一只小乌鸦。
接女儿放学的路上，我主动唱起了那句“我是一只小啊小乌鸦啊！”女儿的热情一下子就被点燃了！她跟着唱着，还扭动着小腰。
一路撒下我俩的笑声……
作者简介
俞春霞，扬州市甘泉中学语文教师。立根乡土教育，享受平凡拒绝平庸。感恩君姐，感恩湿地，匍匐语文湿地，决心做一只狂奔的蜗牛。
制作：吕英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