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书画的世界,是一个大牛的世界。
那些历经几百年甚至上千年的作品,遗留至今,资料稀少,谜团重重。有些作品因为年代久远,作者信息已经迷失;有些作品则残破模糊难辨,更有代笔、托名、作伪等老仿扰乱视线,在片笺尺素中,分析画面风格,联系各种细节,综合判定朝代和作者,简直像福尔摩斯破案一样。
画事君之前谈到过很多次书画修复,对于修复的伟大是不吝赞美。(戳此处看超级热文《民国裱画修复系列》)
诚然,修复能够让古画重新获得生命,但发现、判定这些古画的年代、作者、价值、则要依赖另一群人,他们就是古画的鉴定家。
从故纸堆中寻找蛛丝马迹,去伪存真,传承保护,鉴定家做的事情说起来容易,但做起来却非常难。他们的工作,具有很高的技术性,但看上去工具又甚为简单,顶多带个放大镜,更多时候仅凭一双眼睛。看上几眼,就可以下判断,对或不对。这样的特点,也造成了这行特别容易砖家横行,滥竽充数。
徐邦达像
徐邦达是一位活的“古代书画搜索引擎”。
70岁时,老先生见到两幅手卷,仅仅看到外面的盒子,便知道里面是他几十年前见过的董其昌的字和画,甚至连题跋、内容和几十年前在哪儿见过都如数家珍。
徐邦达与杨伯达、谢稚柳、薛永年在美国鉴定中国古书画
与宋文治、萧平在扬州博物馆鉴定书画合影
《富春山居图》是元四家之一的黄公望最有名的作品,描绘了浙江富春江的秀丽山水,是黄公望历时7年于79岁高龄时精心完成的画卷,赠与友人郑樗(无用师)。
《剩山图》留存了一山一水一丘一壑之景,看不出损毁和重新揭裱的痕迹,而《无用师卷》则被调整了整个布局,将画末尾董其昌的题跋切割下来,调放置画首,这样便形成了一幅全新的画作,火烧的痕迹也被巧妙地掩饰住,想来吴寄谷也算是裱画界的高手了。
但乾隆绝不能承认自己眼拙,硬是把沈周的摹本说成是真的。大臣们也不敢反驳,因为乾隆是那种“一言不合就要你提头来见”的老大,所以他说是真的,就是真的,假的也是真的。被乾隆题字的这幅画,后来又被称为《富春山居图·子明卷》
黄公望《富春山居图·子明卷》
局部
经过多重论证,他最终推翻了乾隆对于《富春山居图》的判断,证明《无用师卷》才是真迹。
黄公望《剩山图》
局部
《剩山图》和《无用师卷》两段画卷,历经600年辗转漂泊,分离多年,终于在2011年于台北博物馆合璧展出。
某种程度上,是徐邦达给了真画合璧的可能。
废纸堆中淘宝:
差点错过怀素《食鱼帖》唐摹本
上世纪70年代末,,徐邦达对全国古书画进行文物抢救鉴定工作。完成了青岛博物馆的鉴定工作,将要离开时,徐邦达顺口问了博物馆的工作人员,是否还有没鉴定过的字画?工作人员回答说,没什么重要的文物了,剩点不要紧的。
尽管如此,徐邦达还是坚持都看了,这一看不要紧,竟然发现了白麻纸上的怀素《食鱼帖》唐摹本。
在美国著名学者藏家翁万戈家鉴定书画
徐邦达先生在美国鉴画之余不忘做笔记
七人鉴定小组,那段走南闯北搜罗的时光
1983年,徐邦达参与了中国历史上“第三次书画普查”,就是国家文物局为了摸清中国大地上到底有多少中国古代书画,而专门成立了一个专家鉴定小组,在全国展开工作。
第一次是在北宋宣和年间,留下《宣和画谱》;第二次是在清朝乾嘉年间,编出《石渠宝笈》;而这第三次书画普查,专家组历时8年,走遍了中国数万里疆域,鉴定了8万余件中国古代书画,最终编纂成了一部《中国古代书画图目》。
你若想要知道中国大陆的古代书画状况,查这个就对了。
徐邦达与刘九庵看画
徐邦达与夫人滕芳
他的父亲徐尧臣是上海的一名丝绸商人,热衷收藏名家书画,徐邦达从小受到父亲影响,也特别喜爱文雅之事,父亲见状,特意为他请来名师李醉石、赵叔孺等,教导他诗赋书画。
徐邦达《松壑清秋》纸本设色,1948年
徐邦达《古书画鉴真》手稿
徐邦达《临唐寅落霞孤鹜图轴》
1996年,徐邦达在比利时作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