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香君•深度】刘东:人生有时就是将错就错

发表于 讨论求助 2023-05-10 14:56:27

【书香君•深度】
刘东:人生有时就是将错就错
蔡震/图文
他说话语速飞快,办事风风火火。他是请华大学国学研究院副院长、教授,著名学者刘东。作为江苏人,以及他为家乡出版事业所做的贡献,刘东与曹文轩、格非一起被推选为2016江苏书展致敬作家。日前,在扬州举办的第六届江苏书展期间,扬子晚报记者与刘东进行了面对面的对话。刘东开玩笑说,中国只有两派:动手派、袖手派。他是动手派。从第一届江苏书展到今年举办的第六届,他年年回江苏,他想用行动,向大众普及学术文化知识。

一、南艺考生被南大抢走  人生从来就是“将错就错”

刘东是学术活动家,是个大忙人,办讲座,推动多种丛书的出版,主持学术刊物,忙得不亦乐乎。第三节江苏书展他编撰的《中华文明读本》成为12本好书首推图书。今年扬州书展期间,他在“书香中国·全民阅读大讲堂”上的演讲激情洋溢,迷倒无数粉丝。走下讲堂,他即刻被四处邀请,身影难寻。想约他采访,真是不容易。不过,他一旦答应的事情,一定会认真对待,非但不打“折扣”,而且还会“超额”,这一点给记者留下深刻印象。
那天下午,在江苏人民出版社总编辑徐海的帮助下,刘东倚在咖啡座里,与记者聊起了他走上国学研究这条“不归路”的故事。令记者好奇的是,上午在讲堂上,刘东曾透露自己少年时的梦想是当一名歌唱家,而不是如今的学者。是什么原因改变了他人生的而轨迹呢?
“我得抽根烟,你不介意吧?”刘东从双肩背包里取出一个盒子,点着雪茄,望着窗外,“我两岁时,父亲被错划成右派,,几乎没上过学。初中虽然有了复读机会,可是71年又被分配到工厂,在翻砂车间做童工,此后全凭自修补习了高中及部分大学课程。”
在当时那样的环境里,刘东说他的精神是乐观的,“我喜欢唱歌,一唱歌,心中的烦恼全没了。”是的,刘东天生有个好嗓子,演讲的数小时里,他一会儿比划着手势,一会儿挥动着手中PPT的遥控器,不停地来回走动,即便是远离讲台上的麦克风,他洪亮的声音仿佛自带扩音器似的,响彻整个大厅。
刘东从小在徐州长大,虽说家境不宽裕,但从爷爷辈起,就有追求知识的家风,“爷爷年轻时好学上进,能一口气背下《论语》,熟读《孟子》。为了考学,他步行去济南,考上了法学专业,成为最早的一代律师。他打的第一个案子就得了两百光洋。后来他在县里盖起了当地最大的宅子。”
刘东说,他父亲三兄妹都参加了革命,父亲又生了刘东他们三兄妹,给他们取名“东方红”,刘东排行老大,叫东,妹妹是老二,叫方,弟弟是老三,所以叫红,“也经常闹笑话,把他们两的名字搞混,弟弟常常尴尬又恼怒。”
刘家“东、方、红”,在七七年恢复高考后,兄妹三人都考上了大学。“我的作文超好,得了100分,有人质疑,认为不太可能,,要给零分。最后经过商议,给了80分。”当时,刘东一心想学声乐,文化考试后,他参加了南京艺术学院的招生,他以专业第一的成绩进入复试。就在他离梦想一步之遥时,不曾想,南京大学有提前录取政策,“当时看了我的作文,把我给提前抢走了。”
对刘东而言,梦想是属于自己的,因此他没有气馁。进入南大历史系后,刘东并不“安分”,他不仅创作了南大“准校歌”《前进吧,南大!》,还组建了“南大历史上最好的剧社”。刘东笑着说:“人生从来就是将错就错,错了,纠错,再往前走。”

二、数十年坚持他的“愚钝” 咀嚼咬穿文化的篱笆

走上学术研究道路,虽说是无心插柳柳成荫,但其实个中也是有据可寻的,“人从什么地方开始你的生涯不重要,关键是你要有一个爱思考的自我,那么你就会不断的去摸索哪个更适合你的道路。”刘东说他初中的时候,爱读马克思的书,还写了一首长诗《夜读法兰西内战》,“父亲看了后评价:非常之好。我当时就想,我长大了,一定得把马克思所有的书都得读完,看说的到底对不对。”
作为学术界活跃的组织者,刘东与江苏出版界合作了30年,主持了两大图书系列,一个是江苏人民出版社的《海外中国研究丛书》,从1987年至今,已出版160余种,另一个是译林出版社的《人文与社会译丛》,从1999年至今,已出版70余种,前者为国内当前介绍西方汉学的最大窗口,。可以说,正是这两套书系成就了刘东在学术界的名望和地位。
“读百家书,成一家言”是正常学者的路子,而刘东则是先“译百家书”,为何要走这样一条孤独而曲折之路?“中国人对自己文化的认知往往在一定时空会变形,会带来巨大的实验上的恶果。”刘东数十年坚持他的“愚钝”,他不甘心被宿命贬低为人类的亚种,“遂把迻译工作当成了日常功课,要以艰难的咀嚼咬穿文化的篱笆。”他说,在研究中国文化上,我们对于海外同行有很大的误解,“一方面我们有一种情节,想被人家引用或者承认,以为只要得到他们重视,就算为国家挣脸。但另一方面我们又看不起他们的研究,握手归握手,拥抱归拥抱,人一走了,就调侃,话都说不利索,字都认不全,做什么学问。”刘东说他想提醒的是,“他们对我们看中的是材料而不是研究,我们认为的优势,反而是劣势所在。”
刘东告诉记者,美国的汉学院有6000个汉学家,“正因为汉学越来越强调,国学就必须越来越强大。”刘东后来到北大教书,出了一套两卷本的书《国学》,之所以要提起“国学”两个字,他说,并不是固步自封的要做井底之蛙,相反是意识到对手不可轻视。“正因此,我们可以辩证的体会到,中国现代学术语境中所谓国学,从一开始就是因为有了汉学刺激,所以它是双峰并势。在国内有一个民族主义,这个东西糟到了外在的反弹,像压弯了的树枝,一松手弹回来了。”
刘东认为,站在世界的角度看中国,站在中国的角度看世界,构成了我们心向的两面,而正是这种对话和互动的关系,我们头脑中的中国性才有了更多的能动性。国学和汉学之间有什么微妙的张力?刘东介绍,“国学是内部研究,汉学是外部研究。这两个研究本来就是相互伴生的,他们也有可能在相互补正的时候获得两全。”

三、历史是被“傻子”创造的  聪明人最大问题是太聪明

对刘东而言,每一次知识拓展,从来不敢取什么巧,往往都要先开辟一套丛书,边干边学地从“笨功夫”做起。“我曾不断告诫身边的弟子,其实跟一般俗见恰恰相反,历史从来都是由傻子创造的!他们生就有那么一股傻劲,一旦认准了‘毕竟东流去’,就实心实意地咬定那个方向,而终究使得‘青山遮不住’了。否则,一旦心存侥幸,去跟着‘九曲黄河’翩跹起舞,就随时有可能朝着历史弯道的某个切线飞出,再也难对准那个太阳升起的方向。”
在这个意义上,刘东觉得聪明人的最大问题,“就在于他们实在是太聪明了,他们哪里还能创造什么历史,只能被充满偶然的历史所捏造。”
眼下,,来引进即使在对岸也已绝版的、。此外,他还想再编一套“同一颗星球”丛书,来译介环境历史和生态危机的国际主流著作,这是源自一种由来已久的、对于生存家园的焦虑。
性格豪放的刘东,焦虑似乎并没有写在脸上,“其实,我内心有很多种焦虑,除了家国文化,还有家庭文化的焦虑。”在他看来,当下,重塑家庭文化是文化修复的重中之重。“在中国文明的传统中,家庭的文化功能尤为强大,因为占据主导地位的价值学说——儒学,曾经把家庭作为一个最小的社会单位,当成了培育和操演仁爱之心的最初场所,从而又当成了实现全部社会价值的基点。”
让刘东感到焦虑的是,“现在我们是有家庭,但没有家庭文化。”他说,家庭文化主要是向后代传授了文化素质,“比如:著名的绍兴周家、无锡钱家、义宁陈家,都主要是传递了这种家风。”刘东深感这种文化传承的意义,,我本人什么遗产都没有得到过,只承接了父母的文化或个性倾向,可在人生的道路上,自己并未感到过多大的窘迫与限制。正因此,我才会在父母的碑文上,写下‘先考才高,先妣德馨,铸我风骨,永锡祚胤’的字句。”
刘东认为,如果我们只传给后代以身外之物。这个起点看似颇高,然而,由于终点往往可悲,有时甚至危险更大。“一旦家族使命不为下代所认同的时候,那么过多的家业,反而会被视作负担或累赘。”他指出,现在房价越涨越高,家庭文化缺失是一个主要因素。“如果百分之九十的晚辈懂得孝顺,不去啃老。老人们不用养老的钱去‘血拼’,房价必定会下来。”
(配图:刘东   蔡震/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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