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阅读︱“那拉提”系列之一:巩乃斯河谷

发表于 讨论求助 2023-05-10 14:56:27

文丨曹阳春

选自丨2016年第5期《北方作家》

 

巩乃斯河谷


南北天山,一对失散的兄弟,苦苦寻亲,绝尘了几千里。沿巩乃斯河,往东,再往东,水源尽处,他们的目光陡然交汇。拥抱,垂泪,使劲地拥抱,汩汩地垂泪,从此再不分离。


巩乃斯河,因了这一点,在天山脚下,比伊犁河、比喀什河、比特克斯河,比万千大小河流,都显得,更懂人情,更有温度。哈萨克人,都喜欢接近它,带牛羊过来饮水,给小马驹洗澡,甚至岸边的石头,都一筐一筐抬回去,工工整整地,垒出自己的家园。


唐宋年代,巩乃斯河谷的气候,比今日要好。大片野果林,遮天针阔林,站在河的一边,休说望清对面了,就连水流,都藏进了虚无缥缈间。那时的巩乃斯,意为黑森林,晦暗潮湿,难见光亮。后来林木渐稀,草原益盛,同一个地方,慢慢明媚了起来,太阳普照,一眼十里。仍叫巩乃斯,涵义却逆转了,跟着植被一起蜕变,成了向阳坡,成了欢快词儿。


河谷的视野,被一层层拨开了,能看见那拉提山,看见阿吾热勒山。依山而建的,除了毡房,还有乌孙古墓,几百座,也许几千座。古墓封土夯筑,无碑、无道、无栏,远远瞧着,与小丘一个模样。盗窃的,常从顶上,一铲子,又一铲子,挖下去。不细察陪葬品,究竟是哪个贵族的,他们也弄不明白。乌孙而外,还有塞人,还有,还有蒙古,各族人都来过,牧羊、狩猎、生子,一派桃源。从长安出发,那一队队商旅,也频频光顾,他们一路向西,经咸海、里海、黑海,能抵达君士坦丁堡。


以河为界,南边部落和北边部落,哈萨克人,分得清清楚楚。离河水远些的,用土坡,用山冈,也要标记出你我。在自己地盘里,安然,随性,可以甩鞭,可以高歌。


哈萨克牧民的早晨,醒得要晚一些。炊烟腾起之前,一切声响,都是河谷的。水流,一条线。风动,一大片。鸟鸣,无数点点。尽管已然春末,窗外寒雨,还是把季节,拉回了冬天。通电的壁画,正在发热。画里面,一群孩子,打着伞,急匆匆,赶去学堂。孩子们身后,有一截断桥,黑黑的,。


桥,是被洪水冲垮的。十几年前,融化的雪水,齐齐奔涌过来,从两侧,切断了石墩。急流,还一次次地,带走泥土。一棵棵密叶杨,像被脱去了鞋子,光着脚,颤抖在浑浆里。撑不住的,根系一抬,都顺河而去了。勉强挺立的,等洪水退尽,又将面临更大的劫难。一到寒天,无草可食的羊群,狼一般,啃吃密叶杨的幼苗,连树皮,也不放过。一到寒天,牧民们为了打馕,为了取暖,一斧子一斧子,砍倒了无数密叶杨。几百岁的老树,就这样,轰然殒命。牧民们倔得很,枯死的枝木火力弱,一堆一堆的,都不要,非得活树,砍回去,晒干再烧。


羊的啃食,斧的乱伐,近些年,少了许多。山羊最厉害,寸苗不留,还能站起来吃。当地人,已开始减控山羊。大雪天,气候依旧寒冷,护林员一一敲开冬窝子,送上一捆捆枝条。密叶杨,活了过来,在巩乃斯河谷,再一次蔚然蔽日。密叶杨的好友们,沙棘、红柳、野蔷薇,也都一一活了过来。河谷的灌木丛中,又生出了各色小果子。


巩乃斯河谷,雨季集中在三到五月。这期间,一入夜,难观星、难串门、难策马,一家老小,常被圈在房中。冬不拉、小老窖、手抓羊肉,微醺过后,歌声能划破雨帘,从巩乃斯河,一直飘到恰普河。恰普在巩乃斯南面,悬在半空,是一条高海拔河流。一北一南,一下一上,它们俩,像一对遥望的姐妹,往西,再往西,到新源县城的时候,便紧紧相融了。


-阅读-

用文字的力量陪孩子成长

-作者-

曹阳春,中国散文学会会员、江苏省作家协会会员、扬州市杂文学会副会长,小骆驼亲子游文案编辑,曾出版散文集《雨中的酒气》。

欢迎定制团体专属亲子活动

小骆驼认为,亲子旅行必须要有成长的力量、文化的力量、科技的力量,必须是孩子乐于接受的、乐于体验的、乐于分享的。小骆驼愿做您的参谋,无论两三个小时,或两三天,或六七天,只要列出基本需求,我们都能助您出奇出新。

点此了解团体定制详情:团体定制︱创意、新颖、靠谱,小骆驼提供多种团体定制服务!

点击左下角,定制专属团体活动

发表
26906人 签到看排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