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 可以吃的诗

雨后

春笋如炮弹

炸开四月

溅起一片片日子的鲜

竹子喂养的小孩

在烹和调之间玩脆

味和道之间耍盐

把童年晒成笋干

那是竹子孤独的背影

活在口味中

用玉兰片的芳名

迎候热烈的火腿

或者深沉的咸肉

刀鱼雪亮

银光所到之处

波浪流血

是谁在刀锋上舔鲜

逆三月而上

洄游进鸡汤

把卵丢失在味之道上

于是明前得扬州名菜

双皮刀鱼

明后得江阴名点

素浇刀鱼面

蕨菜很野

长在风中

山坡之上

白云之下

口感孤独

味道荒凉

迫使根伸向粉末

插手营养

一块块亮晶晶的蕨粑

与山里的腊肉野合

散发绿色青蒜的快感

这时枝叶向鸡汤示嫩

做煨状卖萌

一字表示大地上

长满了韭

那是韭叶四处披散

张开的香

迎接着壮阳

我看见帝王

用一年之头鲜祭祖

在周朝的二月献上小羊

诗人们隐藏谷雨之后

伺机开刀

头刀品新韭

二刀尝肥嫩

三刀炒鸡蛋

刀刀剪味道

菠菜和豆腐

根红苗正的一对

如记忆中的老夫少妻

菠菜用肥柔的碧绿烩春

用十七岁的鲜嫩蒸蛋

而被岁月这口油锅

煎成的二面黄豆腐

正用滋的欲味的望

等待着和菠菜煮汤

从海的波和江的浪之间

鲥鱼穿过1998年的某一天

避开酱油、鸡汤和滋味

洄游绕过蜜酒清蒸之法

与波浪一起融化于平静

而忧郁

是鲥鱼最细嫩的部分

鲜美已流向远方

味道升至天堂

我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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