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序】寄语《中国诗词大会》

发表于 讨论求助 2023-05-10 14:56:27


中央电视台《中国诗词大会》栏目组 编

中华书局2017年1月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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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文化中,文字是根,成语是枝,诗词是树。无根固然不会有枝有花,但如没有树,根和枝又有何用?字、词只能是构件,只有诗词是枝繁叶茂的参天大树。


文字、成语都有其美,而诗词之美则是文字与成语无法比拟的。


因为诗词拥有绝美的表现力。“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写尽寒冬的冰雪之美。“梨花一枝春带雨”,写透女神的面带泪珠之美。“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将绝难用文字形容的琵琶声,表达得让人如闻其声。“春潮带雨晚来急,野渡无人舟自横”是山村野外渡口的画面之美,“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表达的是恋人之间难分难舍之情,真真是“此处无声胜有声”。“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一副恬淡自然的山居图。这些为中国人熟知的诗句,构成的绝美意境,影响了一代又一代中国人的审美观,涵育了无数中国人的诗意思维,也深深影响了受中国古典文化熏陶的汉文化圈的国家。


文字、成语有其自身之美,诗词之美远胜于二者。


为什么这样说?


诗词有隐约之美。琅琅上口的常见诗词,常常在未入学的孩提时代,已被广泛诵读,读懂它似乎还比较容易。欣赏诗词,需要更多的知识储备、长期的阅读训练,即使有了这一切,遇到艰涩难懂的诗句,还是让人摸不着头脑,你可以隐隐约约地感受到它的美,它的某些信息片断,但你始终无法清晰地把握到它的确切内涵。“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李商隐这首《锦瑟》诗,千百年来几乎无人可以透彻确解。


诗词有结构之美。王昌龄《闺怨》“闺中少妇不知愁,春日凝装上翠楼。忽见陌头杨柳色,悔教夫婿觅封侯”,是流水式结构;杜甫《绝句》“两个黄鹂鸣翠柳,一行白鹭上青天。窗含西岭千秋雪,门泊东吴万里船”,是并列式结构;《登鹳雀楼》“白日依山尽,黄河入海流。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是前叙后议式结构;李白《黄鹤楼送孟浩然之广陵》“故人西辞黄鹤楼,烟花三月下扬州。孤帆远影碧空尽,唯见长江天际流”,是以景结情的结构,前三句写送别,最后一句写景。诗词之中的结构之美,远比这篇小文所说的复杂得多。诗词的结构之美,是文字、成语所不具备的,因为文字、成语是字、词,诗词是篇,二者不具备可比性。惟其如此,诗词更美,更耐咀嚼。


诗词有多重功能。诗词可抒情。李煜的《虞美人·春花秋月何时了》:“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小楼昨夜又东风,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   雕阑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故国的伤感,巨大的悲痛,难言的苦衷,诸味杂陈的滋味,岂是一字一词可以担当?诗词可以议论,王安石《叠题乌江亭》的“百战疲劳壮士哀,中原一败势难回。江东子弟今虽在,肯为君王卷土来”,力驳晚唐杜牧《题乌江亭》:“胜败兵家事不期,包羞忍耻是男儿。江东子弟多才俊,卷土重来未可知。”在诗歌大家的手中,诗词无所不能,可叙事,可议论,可抒情。一切用散文表达的内容,诗词皆可表达。诗词可以表达哲理:“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都是人们熟知的诗句。


诗词有声韵之美。中国古典诗词要讲平仄对仗、声律。如王昌龄《芙蓉楼送辛渐》:


寒雨连江夜入吴,平明送客楚山孤。

仄平平仄仄平,平平仄仄仄平平   

洛阳亲友如相问,一片冰心在玉壶。

仄平平仄,仄仄平平仄仄平   


一联之中,出句与对句平仄相对;两联之中,上联第二句第二字与下联首句第二字平仄相同。全诗“吴”“孤”“壶”三个韵脚,皆属上平声七虞韵,全诗形成了平仄相对的声律之美,这是中国古典诗词独有的声韵之美。

    

一句话,集诸美于一身的诗词,永远是中华文化耀眼星空中最亮的星星。


选自中华书局出版的《中国诗词大会》(上下)


(统筹:启正;编辑: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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