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来花面毒如此

      “莫轻摘，上有刺，伤人手，不可治，从来花面毒如此。”我在MSN签名档换上扬州八怪之一的金农的这几句词，被一女士看见了，大清早发短信吵醒我：“又失恋了吧？”“又”！真让我伤心与抓狂，这女人怎么就这样聪明呢？我一向讨厌聪明的女人，当然，笨的我也不喜欢。

       金农的这几句词，附在他的学生罗聘的画上，罗聘曾经用指头作画画了一朵花，然后题上这几句话。如果要问这画的是什么花，可以答曰：情花。只有情花才这样毒：伤人手，不可治！金庸（与金农是什么关系？汗！）的小说《神雕侠侣》中，绝情谷杨过和公孙绿萼在相遇，公孙绿萼摘绝情花给杨过当早餐，杨过不小心手指被刺扎了一下，就这样中了情花之毒。一开始倒也没什么异常，但当他想起小龙女的时候，就觉得手指上的伤口处突然剧痛，虽然伤口微细，但痛楚处竟然厉害之极：宛如胸口蓦地里给人用大铁锤猛击一下。按照公孙绿萼的说法，就已经是中了情花之毒。

    情花是什么样子呢？有人在百度上这样问，别人回答：“即使有，也决不会有那么玄的情花毒，没什么道理呀。”于是提问者郁闷到吐血：“问过之后才发觉我的问题真的好无聊啊……这个操作就当是撤消吧。”但我们可以这样推理情花：根据现代药学的知识，杨过的病情不是小分子毒素的所为，因为小分毒素在体内停留的时候很短。那么是什么呢？答案是微生物之毒，这微生物寄生在情花之刺上，而人类对它没有抵抗能力，要治疗它要使用抗生素，公孙芷有这种解药，但他不可能把它送给杨过。这种病毒在人体内应该是被荷尔蒙激活，释放出某种物质，这种物质可以让患者产生强烈的痛感。所以杨过在想到小龙女的时候，他体内的荷尔蒙水平大幅度提高，激活了血液中的病毒，释放出大量的化合物，所以杨过才会有这种“胸口蓦地里给人用大铁锤猛击一下”的感觉。最后，杨过的情花之毒是用断肠草解掉，这种断肠草就生在情花的旁边，长在情花旁边，一般可以抵御情花上所寄居的微生物的侵袭——这也符合生物学的知识。

    有人把情花坐实为癫茄，这种植物在中国南方很常见，尤其是西南地区，全株有刺，连叶上也有刺，开白色或淡紫色花，结红色果这实。这种植物的毒让人头晕、吞咽困难、发热、血压升高、肌肉抽蓄——颇与小说中的情花之毒效相符。虽然这听起来有道理，但我还是宁愿情花是一种文学想象中的植物，这样，在现实生活中才不会刺伤我的手。你呢？

（节选自梦亦非《草木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