翡翠十日谈 | 方志远：鸡缸杯出现的年代，是明朝的好日子

提起明朝，很多人会觉得明朝前后期的变化非常大。从前期的严型峻法，到后来出现像江南四大才子、王阳明、李梦阳这么好玩的人。而鸡缸杯，就出现在明朝诞生110年左右的转型时期，正是向上走的时代。“到了这个时候，好玩的人才会出现。明代宣宗、成化两任好玩皇帝，他们的字画几乎可以放到一流的书画家行列中去。”

方志远指出，明朝的前一百年，是明太祖、明成祖时期，是从的军事机器转化为国家机器的过程，这个过程里面，总是高度专制的。明朝的情况又比较特殊，在明太祖时期的专制之后，在建文帝时期本来已经开始转化，但接着又来了一次。锦衣卫、镇抚司、东厂等等，对言论、文化和学术的压制非常厉害。所以明朝的这个转型时期比一般朝代要长。而成化时期，正是明王朝度过了百年诞辰的关键时期。随着社会财富的积累，对权力产生了巨大的冲击，从官本位向官本位、财富本位、文化本位三个本位转化。这样，好玩的人就出现了。

方志远介绍，明代扬州十分繁荣，得益于倚靠运河的优势，交通十分发达。而且明代扬州也有很好的专业市场，就是淮盐。

只有商人还不够好玩，还要有文人，有漂亮的女孩子，三种人凑在一起，才好玩。明代的扬州，恰恰聚集了这三种人。明朝开国一百年左右的时候，文人的独立性开始增强，这个社会对文化也比较尊崇。文人会写诗，被人传唱，“大家都是你的粉丝，商人请你好吃好喝，还给出场费。”有些艺伎去学习文化，商人也为此买单。后来商人自己也学文化。所以在那时候，有钱、有闲、有文化的三种人都在扬州活动。当时人称南京为仙都，扬州为花都，苏杭则是天堂。这一带都是好地方。

明代扬州商业繁荣，在小说中有所反映。比如《警世通言》中的《杜十娘怒沉百宝箱》，就发生在瓜洲江面。方志远介绍，这些故事，都是有其原型的。而杜十娘的爱情悲剧，主要在于李甲经济上不能独立，脱离不了父母的支持。因此才会出现把杜十娘“转手”给孙富的情节。方志远说，研究历史，对于人性问题，要用辩证唯物论的角度去看，想不通的事，放到利益国链条上去想，就想通了。

而杜十娘之所以成为千古绝唱，方志远指出，正因为它是一个“富婆”，她一边数落李甲，一边把一匣一匣的珍宝扔到江里。“如果她没有展示财产，只是一个穷女子，会有这么多人谴责李甲吗？”在晚明社会，财富的力量是无限大的，方志远说。

摄影/柳伊